8月1日下午，懷來縣大黃莊鎮與涿鹿縣交界的漫水橋邊，58歲的程存寶向記者指著測量水位水泥樁上的鐵梯子。渾濁的河水正從鐵梯子下方緩緩退去，而就在幾天前，鐵梯子還被瘋狂上漲的水線緊緊咬著。

　　“二十年沒見過這么猛的水！” 這位銀發守河隊的老隊員跺了跺沾滿泥漿的膠鞋，聲音在空曠的河岸上格外清晰。

　　7月28日深夜，大黃莊村的喇叭突然響起，村民們立刻意識到情況緊急。這個占地3000多畝、住著一萬多口人的河北第一大行政村，像一塊巨大的翡翠鑲嵌在洋河北岸，13華里長的洋河大堤是村民們祖祖輩輩的生計所在。程存寶披上雨衣沖出家門時，村支書正舉著喇叭喊：“巡邏隊集合！”

　　15名隊員很快分成三組，程存寶帶著兩個年輕人負責最危險的西河段。手電筒的光柱在雨幕中晃動，照見河水正像脫韁的野馬漫過灘涂。“每半小時報一次水位！” 程存寶的喊聲被風雨撕碎，他把竹竿插進水里，第一節刻度瞬間沒了蹤影。凌晨三點，當他發現河水已經漫過第一道壩基時，摸出手機：“趕緊加派人手，水要漫過來了！”

　　筑壩的命令在29日清晨下達。鎮村主要負責同志踩著沒過小腿的泥水來到現場，鐵鍬往地上一插：“先筑第一道壩，必須頂住！”村民們扛著沙袋狂奔，程存寶雖然年紀大，卻比年輕人跑得還快，雨衣被汗水浸透，貼在背上像塊鐵板。

　　中午時分，剛筑好的堤壩突然傳來“咔嚓”聲，渾濁的河水正從底部汩汩冒出。“加筑第二道壩！” 村書記的聲音斬釘截鐵。程存寶和隊員們立刻轉戰新陣地，手指被沙袋磨出了血泡，就用布裹住繼續干。當第二道堤壩終于合龍時，程存寶一屁股坐在泥地里，望著兩道像鎧甲一樣守護著村莊的堤壩，突然笑出了聲。

　　30日清晨，程存寶又出現在漫水橋邊。水位已經退到泄洪前的位置，比平時的洋河水位還要低些，但他依然拿著木棍在岸邊巡查。隊員們輪流回家休整，他卻堅持守在壩上，說“我多盯一會兒，鄉親們就能多睡個安穩覺”。

　　物資庫里，新到的沙袋正整齊碼放，巡邏隊的膠鞋在墻角擺成一排，鞋尖都朝著河岸的方向。程存寶撫摸著第二道堤壩上的沙袋，每個沙袋上都有村民們做的記號。遠處，鎮干部們正對著圖紙討論加固方案。

　　夕陽西下時，程存寶在日志上寫下：“水退了，但防線不能退。” 晚風拂過洋河水面，泛起粼粼波光，守河隊的身影被拉得很長，像一道沉默而堅定的堤壩，守護著這片土地的安寧。記者 亢春寧 通訊員 高成 楊磊 朱麗星